创业者们 请尊重机器人
说给创业者的话:如果你们对机器人有一丝的尊重,请别把玩具当机器人。
半个月前,我拜访了一家机器人创业公司,创始人告诉我他们只用了两个多月就做出了机器人,为此他很洋洋自得,宣称“如果拼速度,整个深圳我如果称第二,没人敢称第一”。他把“快”归因于团队的执行力,而当我看清这个只能视频聊天的机器人后,心里明白这“快”从何而来。
几天后,我拜访另一个做机器人的创业者,一开头听到了相同的话,只不过这次的创业者,更加圆润些,他加了一个“之一”,速度最快的团队之一。“对媒体说话要留有三分余地,否则容易被打脸”他笑说,脸上一副并不真正真诚谦虚的神情。
当然他确实应该更自信些,因为他做机器人只花了一个多月时间。8月26日,那是开始的时间,他记得很清楚。我并未因此而钦叹,而是担忧。这次聊天过后,我心里生出莫大的悲哀。
悲哀在于,我想和你谈创新,你却和我谈速度和价格。
让机器人突破千元以下,最好的方法是把功能减减减
“我做产品的理念是要便宜”,这句话在谈话过程中出现多次,每次话题转到功能与技术时,他都会用这句话来回复。他的机器人售价998元,是我第一次见过突破千元以下的机器人。他坚信价格才是消费者首先考虑的东西,也是创业者最应该首先考虑的东西。而功能,在来之前我得到了一份产品介绍,主打交互娱乐的儿童机器人,虽然与其他儿童机器人难免类似,但也并未有什么不妥。如今看来,所谓交互并非孩子与机器人之间的交互,而是父母与孩子。准确来说,是父母对孩子的监控,通过App可以看到机器人镜头下子女的状况,有需要的话可以喊孩子到镜头前说上几句话。除了还能唱几首歌,这也是这款机器人最大的功能。这是因为,他一直在做减法。减到最后,剩下摄像头。
这与他的经历有关,从两年前开始创业,他一直在做摄像头,包括现在他的摄像头业务也还在做。于是我问,是不是这款机器人的摄像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。他想了一会儿,似乎是在想要如何解释,最后不知道是不想解释还是不知道怎么解释,他给了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。“‘这个团队有着多年的技术积累’,你就按照这样写就行了”,他说。
可是你这产品其实只是把摄像头放在机器人身上,为什么你会把它定义为机器人?我问。
没错,它就是一个会动的摄像头,他说,但你不要这样写,他很快地强调道。
”这就是一个玩具,一个高级玩具,想想看现在很多父母还有爷爷奶奶总爱给小孩子买玩具,叫机器人是因为听起来高大上,一听机器人,哇,送出去也很有面子。“
技术人不谈技术,就不要自称技术人了
见实在问不出什么技术和创新的点后,我问他,作为一个技术人,为什么如此不重视技术,会放弃这么多的功能。因为在我的印象中,他是一个以技术为先的人。
此前和他有过一面之缘,那是在4个月前的一次项目路演上,那个时候他还在为自己的智能安防产品上台演说。当时他给我的印象深刻,不仅仅是那一头有着艺术家气质的长发,他很自信,他说自己是一名技术员,从18岁开始玩技术,到现在有十几年。这是一个有意思的人,当时我想,他做的产品应该也会很有趣。
所以,我很难相信心目中的技术宅,实际上是一个只谈价格的唯利商人。
他说,在2011年成为产品经理之前,他也是一个只知道埋头鼓捣技术的人,不过在成为产品经理后,他首先要考虑的是要把做的东西产品化,要卖出去。两年后创业,这种理念更加强烈。
创业之后,他一直不顺利。第一次做ToC的摄像头,结果小米的“小蚁摄像头”以149元的封杀价让他只能退出竞争,第二次他开始做ToB的安防方案,不过依然敌不过小米。ToB还是ToC,他的路都越走越窄。
他说,他很讨厌小米,不过他非常认同它的模式。这也就是为什么,他现在也开始模仿小米走路。如果可以,他说要把机器人价格降到499元。
“如果小米将来也做机器人呢,你们唯一的优势就没有了。”
“小米一定会做机器人的,这是一定的,不过它不会自己做,而是会选择投资机器人公司。”
“如果你没有被选中呢?”
“还有其他大腿可以抱,我不担心,他们会来主动找我的。”
我很惊讶于他的自信,不过或许是来自外界的追捧太过热烈,这一个多月以来,太多的媒体和投资人找过来。过去两年认真做产品都没受到这样的关注,他自嘲道。
”所以你现在对于技术一点追求都没有吗?“我不死心地追问道。“有,但我知道没什么用”,他说,“我做技术那么多年,发现最前沿的技术永远是像谷歌里的这些人搞出来的,我们干不过,而且这些技术到民用一般都需要五年时间。”
我提起一个曾拜访过的专注于人工智能的机器人初创公司,他不屑的笑了笑,说那他们做出什么东西没有。这句话让我无言以对,因为确实他们并没有做出什么明显的成果。不过做不出就意味着不去做吗?不知道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,是否还记得自己也是一个技术出身的人。
如果大家都在做玩具,谁来做机器人
今年,在中国被称之为机器人元年,意为机器人时代的开始。在中国机器人创业一片热火朝天之时,很多人都说,中国的服务机器人已经不输给世界任何一个国家,而当我看到日本有阿西莫、Pepper,美国有Jibo、Buddy时,我在中国却看到越来越多做的速度越来越快的廉价玩具。拿玩具跟机器人比,到底赢在哪里。
”机器人“一词最早来源于捷克语”Robota“,意为”劳役,苦工“,后来被美国作家阿西莫夫翻译成英语”robot“,意为”机器“,从含义的改变,可以看出人们对”机器人“的态度转变。因为当中文“机器人”出现时,机器人已经有些像人了。我知道在深圳这个大工厂里,想要做一件产品是极其容易的事情,只要买好材料交给工人组装就好了。在这种诱惑下,还有多少人能保持最初那份对于创新的赤子之心。只是这种时候,我们做的还是机器人吗?如果这些创业者可以给予机器人足够的尊重,就不会把它和玩具混淆了。
在谈话结束后,我要求体验下机器人。小小的办公室里摆放着几台机器人,机器人的样子是另一家机器人小优的模样,他解释这些只是用来测试的机器,他们正在量产的机器人用的是自己的工业设计,他给我看一张图片,说这才是我们的机器人样子,到时候你就用这张。我说,好。
我问机器人“今天天气怎么样”,它没回我,工作人员解释说,你要先拍下它的右胸,我照样拍了一下,再问了同样的问题,依然没得到回复,我以为是我声音小它没听到,于是追问了一句,这时候被告知需要再拍一次机器人,它才能被激活,这让我很惊讶。语音连贯这个问题你们还没解决吗,我问。他说没有,但迟早会解决的。这个迟早会解决我不知道是多久,不过他们的机器人已经在量产了,而且他看起来也不着急。当然,在他眼里,这只是给小孩子的玩具,不是吗。小孩子不会介意这些。
他又为我演示了机器人的娱乐部分,拍了下机器人的左胸激活后,给机器人下达了跳舞的命令。音乐响起,机器人转动着身体,我却感受不到任何的美感和乐趣。于是,我起身告辞,身后的音乐以及机器人转动的声音还在继续。谁会需要这样的玩具,我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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